「呃……」我掙扎著醒來,發現手腳皆被綁住,陰暗的屋內只有一盞昏黃的燭火,映得牆上的黑影不住搖晃,似巨大的魔鬼,張牙舞爪,向我襲來。但更可怕的是,眼前這張猙獰的面孔,不懷好意的向我逼近。

「妳終於醒了。」

我認出他是阿泰,卻不明白他為什麼抓我?

「振楓的珍珠是妳給他的吧?小姑娘,妳可知道,我們老闆靠那些珍珠賺了不少錢。說!那些珍珠那來的?」他語帶威脅。

我偏過頭,不言不語。在海底,不曾有如此粗莽之人。

「好,妳不說,我自己搜!」他從我的衣袋中搜出了藍泉。

不,不能拿走我的藍泉,婆婆的話彷彿在耳旁響起,那是維繫生命的泉源。但手腳受縛的我,毫無反抗能力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阿泰拿去它。

「大哥,她身上只有這個瓶子。」他向站立門旁的男子說。那男子,竟是向我們買珍珠的男人。

「我要瓶子有什麼用?我要的是珍珠!」男人從阿泰手中一把抓過藍泉,扔向牆上,框啷一聲,我的心隨著玻璃一起碎裂。

「你為什麼非要我的珍珠不可?」我不明白,他不是已經買了珍珠了嗎?

「那些珍珠品質好,可以賣出十倍的價錢,身為珠寶商,我怎麼可能放過賺錢的機會?」

「如果我的珍珠是上品,為什麼我們賣不出去?」

「誰會相信兩個髒髒的孩子在市集上賣的是好珍珠?」

原來,人們都注重外在的光鮮亮麗,不起眼的外表吸引不了人們的目光,即使它可能是美好的。是否因為如此,人類需要面具偽裝,所以看不到彼此的心?

「快告訴我,珍珠是那來的?」

「我不會告訴你的!」我再度偏過頭。

「老闆,現在要怎麼辦?」阿泰問珠寶商人。

「關她一天,看她說不說!」珠寶商人兇狠的說。

「是。」阿泰端起蠟燭,尾隨他離開,留我一室黑暗。

怎麼也想不到,竟有人類如此貪婪,人類真的和我們完全不同。

在一張張和善面具的表象下,人心真的好複雜。婆婆,人心真的是險惡的。

當我們的祖先選擇了大海,人類的祖先選擇了陸地,便注定了彼此的不同。海底的日子平靜,但我們擁有最真的心,可以和彼此的心靈溝通;而人類的世界,卻不如此單純,壞人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傷害他人,不顧他人的感受。

人類只能脆弱得以面具保護自己,躲在不堪一擊的蝸牛殼之中,便以為可以不再受傷。如同方思海的逃避!

人類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,卻忘了真正重要的,常是肉眼所不察。如同市集上的人群。

我終於明白了!

然而,令人恐懼的黑暗,不斷地侵蝕、啃囓我的心。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只覺喉嚨越來越乾,好難受,似針刺、似火燒。昏昏沈沈的大腦,似睡似醒,沒有藍泉,我的生命力彷彿正一點一滴的流失,好累、好倦。 

惶恐、害怕、不安,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,似蛇一般纏繞住我,似一副沉重的枷鎖困住了我。絕望的滋味竟是這般苦澀。

我,還能回到大海嗎?猶如回到母親的懷抱,如同未出生前,包裹在母親的羊水中,被細心呵護著,不受到任何傷害。

婆婆,我好渴、好渴!

藍泉、藍泉呢?

突然,我聽到門外傳來打鬥聲!隨即,呀的一聲,門開了,有個人進屋來,是誰呢?

「海音,妳沒事吧?有沒有受傷?」是振楓焦急的聲音,他一邊解開我身上的繩子。

「帶我去海邊,好不好?」我有氣無力的說。

「好。」他抱起我,走出屋外。靠在他溫暖寬厚的胸膛,我不再不安,放心的閉上雙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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