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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YPER情人節

身處後現代的此刻,古拉丁字的字首 HYPER 已愈來愈成了一個關鍵字。

HYPER 是一種「超過」,指的是比一切「自然狀態」更過的那種狀態。「氧化物」有什麼了不起?還有「過氧化物」(Hyperoxide);「超級市場」又怎麼樣?還有「更超的超級市場」(Hypermarket);「過敏」、「血壓過高」、「過度增值」……一切「超過」的事物和狀態,都可以被冠上這個字首。於是,我們就有了「過現代」(Hyper-modern)、「過現實」(Hyper-Reality)、「過價值」(Hyper-Value)等新的概念。

我們的確是生活在一個什麼都「超過」了的時代裡。根據法儒波希亞(Jean Baudrillard)之論,當以前在「自然階段」時,一切價值都以實用為依歸,是為「使用價值」;及至商品階段,遂變為「交換價值」為主;而在「結構階段」,由於結構制約著符號的認同和意義,於有了「符號價值」;然而,現在又怎麼樣了呢?

現在的確是個和以前不同的時代,媒體和資訊無所阻擋的橫掃及穿透過一切的領域,人們徹底的淹沒在它的汪洋大海中。以前尚能存在的結構被打散,每種價值的界面被抹除,許許多多的原來意義也被漂白,這些都是以前的「意義」棲身之所。而當這些已無存,於是,人們就進了另一個一切皆被打散的「碎片階段」(Fractal Phase)。意義被媒體資訊作出「任意的蔓生」,所有的價值也同樣被不斷裂變。沒有了結構和縫隙,就等於什麼都均質成糊,不再有大人物和小人物。只要碰撞得恰恰好,每個人就可以在軌道交切時「成為十五分鐘的英雄」。這樣的時代裡,媒體與資訊是最重要的新君王,它決定著價值和意義。任何事物不存在於媒體資訊中,就等於不存在(當我們都不知道,當然就不能算存在):當媒體資訊一窩蜂似的將某件事傾洩而出,它就立刻堆疊成了一個「Hyper-Reality」,於是我們也就有了「價值的流行病」(Epidemic of Value),它是一種癲狂,一種唯恐趕不上的恐慌。

癲狂和恐慌也就變成了驚惶。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或許就是個例子:它已不再是自然狀態的情人節,而變成了一個「HYPER 情人節」,許多人被情人節煎熬,有人因為沒有情人相約而驚恐心碎的自殺,有人因為情人忘了送上紫玫瑰而割腕。情人節已變成一種癲狂。

「HYPER 情人節」的確愈來愈難過了。春節的大「瞎拼」(Shopping)剛剛才完,情人節就披靡式的到來,新聞和電視一點也不嫌棄的為它造勢,百貨公司和大小店舖為它鼓吹,情人節不再是節,卻變成了一種壓力空氣,沒有人送花到辦公室,對許多人已變成了一種「羞愧」,沒有對象送花,則變成難捱的「無能」和「罩不住」。「××,情人節和誰相約?」的社交語,讓人刺耳的覺得是一種「示威」和「諷刺」。所有的這些,都是情人節在被 Hyper 之後的「Hyper 化」,情人節的意義已像癌細胞般的分生增殖,這乃是它在「超過」之後所造成的「價值裂變」(Metastasis of Value)。情人節已愈來愈讓有情人的人和沒有情人的人痛苦難捱,而它唯一沒有告訴情人的是如何「有情」。

也正因此,在這個一切均被 Hyper 的時代,抵擋被 Hyper 之後的「Hyper-Reality」已愈來愈成為一種必須有的自我鍛鍊,只有透過鍛鍊,才不會在虛實難分的不確定感和空虛感裡被化為燔祭。如果不能抵擋,也要情人花和情人餐一番的話,要請注意的是,明年的情人餐莫去「衛爾康」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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